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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怜的小擦鞋匠几乎要哭出来了，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，眼泪蓄满了眼眶，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带上了无以复加的恐惧。

秋城的法律是那些有钱人们制定的，这一点谁都清楚，尤其是现在世道乱得很，不小心打死了一个百姓，那些老爷们甚至不用花费一顿饭的钱就能打发了警署的人，苏小羊就亲眼见过。

“老，老爷……赔，我赔…饶了我……”苏小羊吓得连话也说不全了，泪珠一颗颗往下掉，这个小东西脚软地直接跪坐在地上，大腿上还捧着老爷的皮鞋。

他真瘦，真小。李戎城没有像苏小羊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，他甚至没有开口，只是饶有兴趣地一遍遍扫视面前瘫软的少年，欣赏着他恐惧的神情。

“你赔？”在苏小羊要忍不住露出更绝望的眼神前，李戎城开口了，小东西含着眼泪拼命点头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李戎城顿了顿，似乎是很满意小擦鞋匠的态度，慢悠悠地收回脚，岔开腿坐在小板凳上，被礼帽遮住一点的深邃眼睛俯视着小少年：“八十个大洋。”

“嗬！”苏小羊倒吸一口冷气，眼前晕得很，八十个大洋！他干一辈子也攒不够这个钱！

男人笑眯眯的，看起来很是温柔体贴：“怎么了，赔不起？”没等苏小羊给出显而易见的答案，他又开口道：“这样吧，我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。既然赔不起，就跟着我回家去，去我家给我工作，我不仅免了你的赔款，还给你发工资，包吃包住，怎么样？”

苏小羊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才能听到这样不切实际的话，像是从天外飘来的，他以前见过那些洋人总念着天堂上帝，说不定他已经被人打死上了天堂做梦去了。

跪坐在地上的少年不知所措地仰着头，眼睛水润润的，目光飘忽不定，尖尖的小下巴上滑过一滴眼泪，“啪嗒”落在他细白的小手上。

一直等到迈进了那栋豪华的公馆，苏小羊才勉强回过神来，他一手提着自己破旧的小木箱，一手拎着瘸腿板凳，有些畏缩地站在洋房门口，屋里铺满了暖栗色的木地板，一圈圈的木纹晃得他头昏脑胀。

李戎城脱下外衣和礼帽，递到候着的管家手里。他里面穿着相当挺拔的衬衫和马甲，看起来比之前更温和了些，英俊非常的眉眼被公馆里不甚明亮的灯光衬得很是朦胧。

比梦境更像梦境。苏小羊恍惚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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